记者 张官正

我叫范玉山,今年90岁。我于1948年跟随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野战军的一个地方部队做通讯员,一直跟到浙江,解放后便返乡务农。1953年参军,2月份随部队入朝,成为一名机枪兵。

怕死就不去当兵了

我是桃园镇刘楼村人,家里有一个姐姐,小的时候给人家做童养媳。三岁时父亲去世,九岁时母亲被恶霸抢去。靠着母亲在恶霸家偷偷拿出来的东西,我才活了下来。

1948年我14岁,解放军来到了我们村,一天几个首长在我家里开会,开完会,我跑到一个首长面前问能带上我吗?那位首长看了看我,答应了下来。当时年纪小,还不能算正式入伍,便跟着首长当了通讯员。

1953年,我19岁,乡里来征兵,听说是去抗美援朝,我立刻就去报了名。

临行前的那个晚上,曾被国民党征去当兵的舅舅来到我面前嘱咐我:“到了战场上,千万别慌张,越慌张、越怕死,可能死得更快。”我说要是怕死我就不去当兵了!我们家也没什么人了,祖国有多少人,我们家就有多少人!

1953年2月,我跟随部队到了朝鲜。

战友就牺牲在身旁

当时跟着部队在朝鲜四处行军作战,我都迷糊了,山太多,不知道东南西北,就跟着走、跟着打。

最开始进入部队时,听连首长说,我们军刚接替15军的防御阵地,就是你们经常在课本上见到的志愿军特级英雄黄继光、邱少云牺牲的上甘岭阵地。我去的时候,虽然没有之前15军打得那么惨烈,但是敌人的飞机轰炸、炮火轰击、机枪扫射……一天也没有停过。

一想起当时战场上的场景就心酸。打仗的时候,根本来不及怕死,反应不过来。刚刚在我身边讲话的战友,几分钟过后飞机过来轰炸,就牺牲了。成排的战友就那么牺牲在我面前。敌人攻我们阵地,就拿枪扫,没有时间给你认真瞄准,愣一秒钟可能就完了。班长告诉我下巴受伤流血了,我紧张得也没感觉到疼,简单包扎下继续打,一场战斗下来都累瘫了。

哪个国家敢欺负我们,我还上

1953年7月27日是朝鲜战争停战的日子,我们终于胜利了。战斗虽然停止了,但是我们没有撤回国,我们留下来帮助搞建设,修路、修桥、修房子……朝鲜缺军队,也缺像我们这样的年轻劳动力。我们把阵地移交给了21军来的部队,又前往西线。直到1955年9月,我跟随部队回国,在湛江南海舰队服役两年后才退伍回家。

解放军、志愿军、人民海军,我干过三个兵种,现在想想当年是真不容易,一提起来就心酸,牺牲了这么多人,换来了今天的和平。虽说现在腿不行了,当年打枪的要领都还记得。

(以上文字为范玉山口述,记者整理)